图片来源: Rowan Heuvel
在艾哈迈达巴德的炎热午后，萨巴尔马蒂河波光粼粼，阳光从弥漫不散的雾霾中散射开来。纵横交错的桥梁之下，亲水长廊已然成形，人们聚集到印度苦楝树的树荫下乘凉。入夜后，民众扶老携幼涌向焕然一新的河岸，欣赏河水潺潺流淌的景致。自2022年起，蜿蜒的阿塔尔人行桥横跨河道，为拥堵的过河交通提供另一惬意的选择。
20年前，这番景象几乎无法想象。长年泛滥的萨巴尔马蒂河不过是被忽视的涓流，充斥着污水，挤满了棚户区和无处可去的人。如今，作为印度最宏大的河畔重建项目之一，这里已变成瞩目明珠。
萨巴尔马蒂河畔计划沿着两岸延伸超过11公里，把昔日污溪改造成公共地标。其设计简单而有效：以两条连绵不绝的亲水长廊连接公园、文化场所和体育用地，并可直接通往上方的城区。上百年前，妇女聚集在萨巴尔马蒂河的泥岸上浣衣。时至今日，她们与家人同来，在这个容纳超过900万人的拥挤城市中，享受难得的开放空间。
计划最初在1960年代提出，最终在2005年动工，自2012年起分阶段向公众开放。为支付改造与加固河岸的庞大费用，政府把约15%河床区域售予发展商，其余部分则专门规划为公共空间。这是土地价值获取的明确案例——利用不断增长的物业价值资助城市改造，成效斐然。拍卖河畔地块持续产生收益，确保维护费用不会拖垮城市财政。
不过，此河畔计划不仅是经济实验，也是环境干预措施。宽阔的亲水长廊之下有一个截流管网，把未经处理的污水分流到处理厂，为清理萨巴尔马蒂河踏出关键一步。雨季洪流曾导致艾哈迈达巴德频繁水浸，新建的堤岸兼具防洪功能，可保护城市免受破坏。规划者开拓土地和加固河岸，不仅力求建设休闲空间，更致力提高城市韧性。
河畔计划富有成果，但依然存在争议。批评者指出收窄河道影响当地生态。另外，沿岸棚户区的居民被重新安置，也引起谁能从新建公共空间中受益的疑问。修剪整齐的草坪和混凝土堤岸固然赏心悦目，但它们与曾经涵养水源、维持生物多样性的天然湿地和泛滥平原已相去甚远。由此可见，计划反映了印度当代城市设计的潜力和妥协。对其他南亚城市而言，挑战在于效法艾哈迈达巴德的经验并加以改进，在改善河畔空间时想办法与自然生态和谐共存。
尽管如此，夜色下的河畔宛如城市奇迹。在这座水泄不通、空气浑浊的城市之中，萨巴尔马蒂河已成为人们喘息的地方。它体现出城市河流的愿景：不是备受忽视的渠道，而是平衡生态、经济和日常生活的共享空间。
